第四十八章麻烦

&esp;&esp;——宝宝，明天放学来永嘉找我好不好？我摊上大麻烦了。

&esp;&esp;收到向晚意的消息时，林炽正在和童汐焰通电话。

&esp;&esp;zett生病了。

&esp;&esp;原本活泼好动的狼犬，此刻蜷缩在客厅角落的地板上，闭着眼，呼吸急促，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哼鸣，肚皮一张一合，透出一股明显的不适。

&esp;&esp;林炽蹲在它身旁，轻轻抚摸它的背。它连头都没有力气抬，不安地抖动着。

&esp;&esp;“昨晚还好好的……”电话那端，童汐焰说，“给我二十分钟，咱们带zett去宠物医院。”

&esp;&esp;童允雯扶着楼梯扶手，从二楼慢悠悠走下来，眼眶泛红，似乎是刚哭过。

&esp;&esp;她扫了zett一眼，语气冷淡：“紧张什么？不就是条狗么。人还死得一个接一个呢。”

&esp;&esp;那种对生命的漠视态度让林炽十分反感。

&esp;&esp;懒得回应，默默侧过头去，权当没听见。

&esp;&esp;童允雯走下最后一级楼梯，脚步声在空旷的房子里格外清晰。

&esp;&esp;她站在客厅中央，环顾四周，视线落在电视柜上，表情复杂了一瞬。

&esp;&esp;“这只泰迪熊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，现在落满了灰。”

&esp;&esp;林炽不禁抬眸，心里有点诧异。

&esp;&esp;童允雯很少谈及以前的事。

&esp;&esp;“那天我高烧40c，卧病在床，挂着吊瓶输液，和这条狗一样蔫不拉几。哥为了哄我开心，买了泰迪熊送我，还编故事哄我睡觉。”

&esp;&esp;话音刚落，zett低低地呜咽了一声，像是在呼应什么。林炽立刻低头，轻轻抚摸着它，说童汐焰马上就到。

&esp;&esp;童允雯抱臂站了一会儿，最终没再说话，去厨房拿了瓶啤酒，转身往楼上走去，脚步比刚才重了些。

&esp;&esp;只听房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。

&esp;&esp;上周，姑姑和姑父大吵一架，一气之下收拾东西搬回童家。

&esp;&esp;童允武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，似乎见怪不怪。

&esp;&esp;不过童允雯原来的房间已经给林炽住了，她只得随便选一间空客房，让保姆打扫干净凑合住下。

&esp;&esp;童允雯明显不满意这个安排，当晚就没给童允武好脸色——

&esp;&esp;“呵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。以前我是这家的主人，现在反倒成客人了。”

&esp;&esp;她回来之后，家里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
&esp;&esp;玄关处原本静静开放着几枝蝴蝶兰，林苗每周都会精心修剪换水。

&esp;&esp;可一夜之间，花就没了。

&esp;&esp;童允雯扔到蝴蝶兰，换上十一朵紫色玫瑰，花香浓郁，明艳地盛放。

&esp;&esp;没过两天，家里又突然收到一套崭新的英国产wedgwood细骨瓷餐具，白中带蓝，花纹繁复。

&esp;&esp;童允雯指挥保姆把原本的餐具统统收起来，说要除旧迎新。

&esp;&esp;书房也不再有茶香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焦糖味。

&esp;&esp;童允武晚上习惯喝林苗泡的西湖龙井，边看文件边慢慢喝。

&esp;&esp;而现在，童允雯会准时出现，给他泡一杯热气腾腾的爪哇摩卡咖啡。

&esp;&esp;一切都没有明讲，但林炽感受到某种秩序在被悄悄改写——

&esp;&esp;童允雯没闹腾、没甩脸色，甚至连挖苦的语气都很少用，但她每天都往童宅植入新的味道、新的物什、新的规矩，润物细无声地夺回她曾经的地位。

&esp;&esp;这就显得林苗这个女主人很尴尬。

&esp;&esp;“你姑脑子有病。”林苗这话只敢在阳台抽烟时跟女儿说。

&esp;&esp;烟头燃着的红光忽明忽暗。

&esp;&esp;灰色烟圈在空中飘荡，遮住了她眉眼间的埋怨。

&esp;&esp;林炽倚在栏杆边，微微蹙眉：“她一直不回去，姑父不急吗？”

&esp;&esp;林苗冷笑，弹了弹烟灰。

&esp;&esp;“他俩本来就没感情基础，孩子生下来后就各玩各的。现在你爸在金沙的项目进展顺利，新赌场的牌照批下来了，两块地皮也划了，该用白家那边的资源都用了，没必要再让你姑和白锦松装恩爱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所以，她会和姑父离婚？”林炽问得直白。

&esp;&esp;“不会。离婚等于撕破脸，白家和童家还有利益捆绑呢，就算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也得演着。顶多是分居，你姑回滨城，白锦松在金沙继续花天酒地，大家眼不见心不烦。”

&esp;&esp;林炽没吭声，打了个哈欠，转身要走。

&esp;&esp;林苗叫住他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小兔子，你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清净。自己多留个心眼。”

&esp;&esp;林炽脚步顿了一下。

&esp;&esp;“哦。”

&esp;&esp;叁楼传来轻微的响声，估计是童允雯在走廊踱步。她经常半夜不睡，像猫一样让人捉摸不透。

&esp;&esp;林炽听着那节奏匀称的脚步声，心里那根弦不禁绷紧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童汐焰匆匆赶回来，抱起瘫软的zett，带着林炽赶往市中心一家综合宠物医院。

&esp;&esp;兽医检查后，迅速下了诊断——zett误食了含有强腐蚀性的消毒水，属于急性中毒，必须立刻洗胃。

&esp;&esp;zett很快被推入手术室。

&esp;&esp;门“咔哒”一声合上，把兄妹俩隔绝在外。

&esp;&esp;等候的大厅明亮而宽敞，耳边不时传来猫叫和犬吠。

&esp;&esp;林炽坐下来，手指交握着搁在膝盖上。

&esp;&esp;童汐焰则双手插兜杵在旁边，望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。

&esp;&esp;“吃糖不？”他从兜里摸出两颗水果糖，剥开一颗放嘴里，缓缓地嚼。

&esp;&esp;林炽接过糖，问他从哪里买的这只捷克狼犬。

&esp;&esp;“我舅送我的，这六年一直当亲儿子养。”童汐焰喃喃道，“好久没和俄罗斯那边的亲戚联系了……”

&esp;&esp;林炽这才想起翻阅手机。看到向晚意发的信息，微微愣住，随即快速敲下一行字：

&esp;&esp;——好，明天下午见。

&esp;&esp;童汐焰见她低头玩手机，拨了拨额前的碎发，忍不住开口